借書 ‧ 求文 ‧ 索字畫──香港近墨堂藏尺牘所見明代吳門的人情往來  (高明一)

2017-09-04

借書‧求文‧索字畫

香港近墨堂所藏尺牘見明代吳門的人情往來

高明一
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研究員

 

**本文為《典藏 ‧ 古美術》2017年9月號(第300期)中就「遺我雙鯉魚──上海博物館藏明代吳門書畫家書劄精品展」的專題邀請稿。

 

 

唐代以前,尺牘不入文集。尺牘在北宋,蘇軾、黃庭堅才以此成為名家。歐陽修陳述尺牘內容為「吊哀、候病、敘睽離、通訊問」,因書如其人,故能想像前人高致。明代以後的尺牘傳世甚多,「叙情最真而致用甚博」,因談及私密事,反呈現重要訊息,內容雖然多樣,但總不離人情世故、禮尚往來。近墨堂為香港收藏家林霄所設立的基金會,旨在推動書法相關的研究與活動。收藏上,以明清書蹟、尺牘為主,含及近代,延伸至繪畫與古代寫經。明代尺牘以吳門、松江、浙江為主體,及於其他名人。今選尺牘六件,來看從成化到嘉靖這近八十年間,明代吳門書家的人情往來。

 

李應楨〈致沈周信札〉:南京杭州 借書索字 

成化二十年(1484),沈周第二次杭州之旅,宿飛來峰,抵虎跑寺,遍遊諸名山,回蘇州後,繪〈湖山佳趣圖〉,此畫現藏浙江省博物館。李應楨(1431-1493)從南京寫信致沈周,望留意杭州書畫,希能調出前日商借之書。沈周曾相求其手卷,李應楨回覆稍後再看。浙江書畫在成化時期的聲望遠高吳中,服務於宮廷的山水畫家有王諤、鍾禮,花鳥畫則是呂紀。當時濃郁的文化氛圍,藏書與書畫古器收藏成為風尚,知名的藏書家,江蘇佔四成,沈周是其一。附記中李應楨提到「汝弼有一草字軸寄杭州,併望發來。(圖1)「汝弼」是張弼(1425-1487)字,成化間草書名震天下,海外之國亦慕名來求書,直至嘉靖初期,書名仍顯且評價正向。

李、張二人相識於北京,剛直率性、宦途沉浮,故惺惺相憐。成化元年,李應楨放棄進士,以善書法擔任中書舍人,隨後選為文華殿直,文華殿是皇上與太子讀書之地,被視為天子近臣。得成化帝專寵的萬貴妃(1428-1487)好佛經,成化八年(1472)下旨抄寫,李應楨抗旨上疏:「臣聞天下有九經,不聞有佛經」,激詞惱怒皇帝,廷杖幾死,隨罷中書舍人與文華殿直,此後在南京閑官致仕。張弼中成化二年進士,不干權貴,十餘年擔任兵部中級事務官,常賦詩諷刺朝政,其〈假髻篇〉暗喻當朝不具才學,得罪尚書尹旻,於成化十四年(1478)外放偏荒的江西南安擔任知府,六年後致仕,致仕後三年去世。李應楨〈致沈周信札〉時間恰為張弼致仕之年,可能是張弼從吳中寄字到杭州,望由沈周轉給在南京的李應楨。

李應楨的女婿為祝允明,作為出色的書法家外,其所著的〈書述〉一文是以地域來做分類的鳴聲之作,將明代中期的書法分成南京、松江、吳門三地,核心在標榜吳門書家的優越,對松江張弼晚年書風評價不高,致使後人誤解成松江、吳門兩地人物互不往來。李應楨〈致沈周札〉信札的面世,可知吳門與松江兩地書畫家確有交往,改變了〈書述〉所形塑的固定歷史形象。

 

圖1  李應禎〈致沈周信扎〉,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藏。
 

吳寬〈致王鏊信札〉:摯友去世 懇求祭文

弘治二年(1489)七月,吳寛(1435-1504)因其同郡醫師好友周庚(1443-1489)去世,懇求王鏊(1450-1524)製作祭文。吳寬為成化八年(1472)狀元,弘治改元,以東宮舊僚升任左春坊少詹事兼侍讀學士。王鏊為成化十一年(1475)探花,弘治二年與吳寬一同編修《明憲宗實錄》,升侍講學士。吳寬在年紀上是王鏊兄輩,王鏊又是同郡後起之秀,吳寬請王鏊製作祭文,一是看重王鏊,二是榮耀周庚。吳寬催促祭文頗直接,周庚這位摯友去世,吳寬籌辦葬禮的操心,無心應對餘事,悉露無遺(圖2)

周庚,初名經,最後名庚,字原己,號菊田,吳縣人。家世業醫。成化十年(1474),蘇州知府丘霽欲編《姑蘇郡邑志》,周 庚亦在撰者名單中。此時,太醫院在吳中徴選醫士,周 庚名列在內,乞求丘霽將其編列為弟子員,冀免上京,但此計不成。入京後,在宮中負責藥材,後來醫術被肯定,授予御醫身分。成化二十年,南京太醫院缺主事者,授以周庚正六品院判一職。作為獨子的周庚,此時父母年已七十,南京與吳中相近,欲接雙親同住,欣然赴任。

弘治二年二月,「形貌癯瘦,視如懦夫」的周庚,卒於南京,由李應楨爲治殮具。後五日,女壻陳鍵扶柩回吳中。卒後二十日,訃聞傳至北京,吳寬想起二個月之前曾收一札,雖知形體消瘦,未想竟成訣別,回想起來「中心感傷,其痛如抉,當寢或夢,對飯或噎」。七月將葬周庚,陳道復祖父陳璚請與周庚「交親甚切」的吳寬寫〈祭周原已文〉敘哀,吳寬並撰〈南京太醫院判周君墓表〉一文傳世。吳寬懇求王鏊所製祭文,現不得見,但見〈哭原已次匏韻〉一詩:以詩人孟郊、李賀有詩才卻短命比喻外,更說「菊本無田寕當俸,杏雖有子總成殤。原巳,號菊田,無子。」周庚去世前,遺命以同族兄弟吳良第三子為嗣,去世後,舉行繼嗣之禮,請吳寬觀禮,吳寬取「相續不絶」之義,賜名周繹,並遵周氏族人之求寫下〈周氏立後序〉,完全了摯友的道義。

 

圖2  吳寬〈致王鏊信扎〉,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藏。
 

祝允明〈致王觀信札五通〉:醫師親家 無所不借

此為五通信札,一通寫於素箋,四通寫於花箋,信札內容多樣,舉凡作文、呈字、問事、借《蘇州府志》與醫書《千金翼方》、借銀杯以充場面,無所不包。稱謂親家,用辭直白,二人關係深切(圖3《蘇州志》札)。王觀(1448-1521),字惟顒,初號杏圃,家世業醫吳中,與父親王敏皆已醫道名世。成化二十二年(1486),徵入太醫院。不久,父喪守制不復出。有子二,長子王榖禎,取祝允明女;次子即王榖祥。

吳中名醫吳天爵餽贈王觀一鶴,於是更號款鶴,建亭誌之。吳門畫家唐寅曾繪〈款鶴圖〉數本:明代李日華(1565-1653)《味水軒日記》卷四記載在萬曆四十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見過唐寅〈款鶴先生圖〉,有一「髯者,據案於高山流瀑之下,一鶴延頸而前,若相款語。」後有沈周、陳沂、朱應登、顧璘等十人題詩,此畫現藏上海博物館,但僅剩沈周題詩(圖4)。李日華自藏有另一唐寅(1470-1524)〈款鶴圖〉,有祝允明楷書〈款鶴先生傳〉。《石渠寳笈》卷六貯乾清宫記載又一唐寅〈款鶴圖〉,作於弘治五年「摹李河陽筆似欵鶴先生,初學未成,不能工也。」後有弘治八年祝允明贊詞。

此五通信札的書風,書風相近,帶有北宋米芾貌,和臺北故宮所藏行書《詩翰卷》中的〈丹陽曉發〉、〈楊柳花〉、〈虞姬曲〉等類似(圖5),《詩翰卷》時間集中在正德元年至二年 (1506-1507)間。五通信札中,能知其一通年代,其餘數通,時間亦近。第一通是述歸還《蘇州志》十冊事,此府志成於洪武十二年,上承南宋范成大《吳郡志》,下啟王鏊《姑蘇志》。弘治十八年(1505)七月,祝允明應時為吏部右侍郎王鏊的聘請,參與《姑蘇志》修撰,初稿成於正德元年(1506)二月,故祝允明〈致王觀信札五通〉的時間,應是此時。

有趣的是,信札中有一通是提到唐代孫思邈的醫書《千金翼方》(圖6歸還醫書《千金翼方》札),正德十五年(1521)王觀去世,祝允明撰〈款鶴王君墓志銘〉,詳載其成功醫案,症狀處方,條述分明,亦足見祝允明(1460-1526)甚通醫術,雖然如此,《明史》記載祝允明「好酒色六博,善新聲,求文及書者踵至,多賄妓掩得之」,可見頗通醫理的祝允明,仍不敵荒唐的酒色生活所導致壽命的短促。

 

圖3  祝允明〈致王觀信扎五通〉之〈借《蘇州府志》扎〉,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藏。

圖4  唐寅〈款鶴圖卷〉,上海博物館藏。圖/高明一。

圖5  祝允明〈詩翰卷 ‧ 虞姬曲〉,國立故宮博物院藏。圖/國立故宮博物院書畫典藏系統。

圖6  祝允明〈致王觀信扎五通〉之〈歸還醫書《千金翼方》扎〉,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藏。

 

祝允明〈贈沈辨之北邙行〉:慕者追隨 贈字紀念

此書蹟(圖7)內容與臺北故宮藏祝允明行書《詩翰卷‧北邙行》同,《詩翰卷‧北邙行》寫於弘治九年(1496),採元代趙孟頫書風(圖8)。近墨堂本則是北宋米芾之貌,比對於《詩翰卷》書於正德元年至二年間的〈丹陽曉發〉等諸篇,書風相近,可知書寫時間與祝允明〈致王觀信札五通〉相當。〈北邙行〉與《詩翰卷》的贈與者,皆是沈辨之,字與文,自號姑余山人,以字行。吳縣人。藏書樓名「野竹齋」,多經、史之書。開刻書鋪,初刻董仲舒《春秋繁露》,遂稱刻書堂為「繁露堂」。《詩翰卷‧虞姬曲》是祝允明在蘇州拜訪沈辨之時,見几上筆墨之便,書舊作詩相贈。其餘諸詩,皆作於正德二年夏秋間,源於祝允明兩次到南雍:即南京國子監,沈辨之皆隨之,客居閒話之餘,沈氏極喜其書法,祝允明興起為書近作之詩。

〈北邙行〉為新樂府名,邙山位於河南省洛陽東北,歷來為公卿貴族的葬地,故「北邙」為墓地的代稱。洛陽城內車水馬龍,城外邙山卻墳冢壘壘,對比極為鮮明,故歷來〈北邙行〉多規諫不貪圖富貴功名。祝允明〈北邙行〉為自作詩,詩中提到「我怪郭景純,著書說龍虎」,即是西晉郭璞(276-324)所著的《葬經》,墳墓旁有左右二砂,左為青龍,右為白虎。之後詩中提到「王孫辭衣冠,蒙周嗤髑髏。」蒙周即莊子,「蒙周嗤髑髏」語出《莊子‧至樂》,藉由莊子在夢中與髑髏對話,闡明死後的快樂而無人世間身分的累贅。詩中最後句「朝作〈南山篇〉,暮為〈北邙行〉。一生乃一死,何緣日營營。」北邙行為樂府詩,就對仗而言,南山篇也應為詩作,陶淵明〈飲酒‧其五〉有「 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」句,此首詩有生時隱居、遠離名利的意涵,詩旨應與北邙行互為呼應。祝允明為弘治五年舉人,此後屢試不第,正德九年(1514)援例授廣東興甯知縣,成舉人後不久所作的〈北邙行〉,似為詩讖,預卜往後功名之不濟。

 

圖7  祝允明〈贈沈辨之《北邙行》〉,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藏。

圖8  祝允明〈詩翰卷 ‧ 北邙行〉,國立故宮博物院藏。圖/國立故宮博物院書畫典藏系統

 

文徵明〈致顧璘信札〉:太守請字 病延致歉

這是一封標準的應酬信,索字者常送禮催促,書家若是認為情意足夠,則回覆寫完奉上。信的內容為顧璘前些日經過家鄉,文徵明因有事在身,無法面見,離開時,又不能餞別,深感抱歉。想不到顧璘屢屢寫信問候之外,又贈禮物,近來我文徵明因為有病,都無回覆,望顧璘能見諒。隨後稱讚顧璘地方政績良好,可與古人並駕齊趨。最後才是主旨,顧璘先前求字,會寫完奉上,若是滿意,則文徵明我與有榮焉(圖9)

《明史‧文苑傳》記載顧璘(1476-1545)、陳沂、王韋同為「金陵三俊」,但顧璘實為吳中人。文徵明(1470-1559)與顧璘相識於弘治八年(1495)的應天鄉試。次年,顧璘進士及第,三年後授北直隸廣平知縣。弘治十五年(1502)調南京,後為吏部郎中。正德四年(1509)陞河南開封知府,文徵明有〈次韻答顧開封華玉見寄〉一詩。後顧璘數度忤逆鎮守太監廖堂、王宏,下錦衣衛獄,於正德八年(1513)謫廣西全州知州,文徵明為作〈送開封守顧君左遷全州敘〉。在全州時,顧璘有〈寄文徴仲〉「儒林揮筆掩群賢,湖海傾心二十年。藻鑒塵埃無伯樂,規模鄉國有顏淵。黃花別淚臨湖水,白雁鄉書斷楚天。山館窮愁欹枕日,拭君圖畫轉淒然。」將文徵明比喻成顏淵,稱讚其書法文章,文徵明亦有圖畫贈與顧璘。正德十一年(1516),顧璘任浙江台州知府,隨陞浙江布政使司左參政。文徵明於此信札稱顧璘「太守」,即是知府,故此札寫於正德八年至十一年間,文徵明早年書蹟。

文、顧二人交情終生,文徵明從翰林待詔任上辭歸吳門,嘉靖六年(1527)築玉磬山房,顧璘和詩〈寄題文徵仲玉磬山房〉。嘉靖八年(1529),時為浙江布政使的顧璘拜訪文徵明,下榻停雲館。顧璘載於文苑傳,將其視為文學之臣,南京文風從正德時稍起,顧璘於嘉靖十八年(1539)任南京刑部尚書,主盟詞壇,被視為「明詞中興」代表人物,流風沿及晚明。六年後,顧璘因聞子顧嶼病逝,一病不起,逝於金陵,文徵明作〈故資善大夫南京刑部尚書顧公墓志銘〉以資紀念。

 

圖9 文徵明〈致顧璘信扎〉,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藏。

 

文彭〈致朱朗信札〉:北京應酬 倩求代筆

嘉靖三十五年(1556),文彭(1498-1573)以歲貢生入試禮部,後獲得嘉興府學訓導,三年後,父親文徵明去世。嘉靖四十一年(1562)服除入京,授順天府學訓導,此信札寫於嘉靖四十一年四月(圖10),提到和朱朗相別一年,得知其母親與正室相繼去世,由於身在遠處,無法致意為歉。轉入正文,之前寄有長冊數幅,此次再寄去畫絹六幅,畫風不拘青綠、水墨、淺絳。文彭會求朱朗代筆,因為「京中士夫但欲求畫,無以應之」。文彭強調代筆「不可十分草草」,「佳者又不知,而太簡略者則又以為不佳耳!」順天訓導不是肥差,目前生活甚窘,寬裕後,自有佳香奉謝代筆酬勞。

關於代筆問題。王世懋《王奉常集》卷五十一〈太史畫跋〉記載文徵明十六幀《山水小景冊》,是為朱朗所制,風格「上自董巨米顚,下逮叔明子久,中間所得承旨尤多」,「生平心訣在焉」。嘉靖十九年(1540),文徵明之子文彭、文嘉與文徵明弟子周天球、朱朗、錢穀、周天球,和沈大謨、石岳、陸芝等人共赴蔡叔品的藥草山房舉行雅集。會中,文嘉、錢穀、朱朗三人合作畫了〈藥草山房圖〉,此畫現藏上海博物館(圖11)

此畫若無題跋說明,容易被視為個人的創作,可見朱朗在水準與風格上,完全繼承了文派。文獻記載文徵明的應酬之作,多出朱朗代筆,《藥草山房圖》作於嘉靖十九年,文徵明卒於嘉靖三十八年,推測朱朗為文徵明代筆有近二十年。文徵明去世後,朱朗甚得文彭倚重,繼續為文家粉飾門面。

另外,信中後段提到在北京「顧氏昆玉、羅小華、王九曲,俱已相見過矣,但不知去後何如耳。」其中羅龍文(小華)頗值一提,字含章,號小華道人,嘉靖三十五、六年間投嚴嵩之子嚴世蕃為幕客,是賄賂嚴家的管道。嘉靖四十一年,嚴嵩倒台,羅龍文亦受波及,三年後,同嚴世蕃斬首於市。嘉靖四十四年(1565),文嘉(1501-1583)受命清點家籍沒書畫,於隆慶二年(1568)撰成的《鈐山堂書畫記》,「鈐山堂」是嚴嵩的堂號。文彭向朱朗提到此人,可見羅龍文和吳門人士的往來不疏,故嚴嵩籍没時,無官職在身的文嘉,確實是朝廷徵求來鑑定嚴嵩所藏書畫最佳人選。由於此文彭〈致朱朗信札〉寫於嘉靖四十一年四月,為羅龍文被牽連前不久的紀錄,殊為可貴。

 

圖10  文彭〈致朱朗信扎〉,近墨堂書法研究基金會藏。

圖11  文嘉、錢穀、朱朗合作畫〈藥草山房圖〉,現藏上海博物館藏。圖/本刊資料室。

 

小結

除了上述六件尺牘,近墨堂藏有吳門尺牘尚有李應禎〈致劉昌信扎〉、王鏊〈致子延吉家書〉、祝允明〈致袁袠錢同愛信扎〉、文徵明〈致歸昌世信扎〉、文嘉〈致項元汴信劄〉、黃姬水〈致張獻翼信劄〉與其他晚明清初頗具價值的尺牘。尺牘文學在晚明受到重視,晚明小品文特色是生活化,表達率真,和尺牘旨趣相當,如王穉登〈致屠隆信劄冊〉,約十札,內容多為請求於萬曆七年至十一年時任青浦縣令屠隆的幫忙,如求製文章、借錢、資助、甚至請幫仇英之子謀事。信札內容實際,但是面對大才子屠隆,王穉登幾盡用典之能,鋪辭華麗,每一信札視為一篇小品文,亦不為過。晚明王思任對於尺牘的態度,可為本文的結尾:「尺牘者,代言之書也。而言為心聲,對人言必自對我言始。凡可以對我言者,即無不可以對人言。」從歐陽修的「書如其人」,到王思任的「言為心聲」,尺牘可說是人格特質的文字化身吧。

 

延伸閱讀

1.  蔡玫芬,〈羅龍文:一個在政治漩渦裡浮沈的製墨家〉,《故宮文物月刊》126期(1993年9月),頁22-45。
2.  王甯章、王毓驊,〈款鶴之名辨誤〉,《江海學刊》2001年6期,頁65。
3.  蔡清德,〈文徵明與金陵書家交遊考略〉,《書畫藝術學刊》第三期(2007年12月),頁67-84。
4.  劉東芹,〈文彭晚年書法篆刻活動及兩京行跡考述〉,出處同上,頁431-448。
5.  薛龍春,〈一件疑似偽作的故事-跋院藏祝允明詩翰卷〉,《故宮文物月刊》第370期(2014年1月),頁84-93。

 


 

注釋